从《有限与无限的游戏》谈起
唯一不变的是变化。人生总是伴随着各种不确定性,诸如互联网公司的裁员潮、上海面临疫情和社会治理的双重灾难。人,生来更偏好于秩序感,而排斥不确定性。在面对不确定性时,人就很容易陷入焦虑的情绪。
对抗焦虑有不少做法。在疫情期间,我首先采取了阻断式疗法——删除微博。这种方式简单粗暴,且高效。其次就是在我的方寸之地内寻求有限的秩序感。对过去积累下来的文字、笔记做好梳理,打扫房间,整理桌面,这些都是既简单又能快速让我回归平静的小事。前者屏蔽了干扰,而后者转移了注意力。事实上两者都没有真正消除不确定性。平静的心,会随着新问题的暴露或老问题的重现而波动。如何让自己的内心面对狂风骤雨时,依旧保持澄澈,如何在面对苦痛与磨难时,仍旧维持心灵的防线呢?
我尝试在书籍这座避难所中寻找答案。
有限与无限的游戏
《有限与无限的游戏》是一本光看名字就觉得很有意思的书,英文名是《Finite And Infinite Games》。而卡斯教授在他对这本书的自述中写道,他是受到博弈论(Game theory)启发而延展出了有限与无限游戏的理论。也许翻译成《有限与无限的博弈》更佳吧。
“世上至少有两种游戏,一种是有限游戏,一种是无限游戏。”在卡斯的笔触下,绝大多数世上发生的事情都属于有限游戏,而有且仅有一种无限游戏。
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,而无限游戏以延续游戏为目的。一场球赛、一盘棋局,亦或是一场考试,都是典型的有限游戏。无论是有限游戏还是无限游戏,是否加入一场游戏是每一个游戏参与者的自由。如书中所述,甚至奴隶在面对奴役这场有限游戏时,他也是有自己的选择权的。他可以拒绝参与这场关于奴役的有限游戏,但代价很可能是生命。
有限游戏具有规则的不变性,类似于契约。所有有限游戏的参与者对规则自愿认同并遵守。如果规则发生变化,那么这场有限游戏就不再是原来的游戏了,而是一场完全不同的游戏。而无限游戏具有规则的必变性,规则为了延续游戏而服务。因此我们可以说,有限游戏有明确的边界,而无限游戏没有边界。书中总结了这样一个案例:社会是有限游戏,文化是无限游戏。而王兴对此的理解是“有限游戏在边界内玩,无限游戏却是在和边界,也就是在和‘规则’玩,探索改变边界本身。”
有限游戏是剧本化的。有限游戏的参与者讨厌惊奇(Surprise)。为了取胜,他必须通过预测来掌控每一个可能发生的意外。对有限游戏的大师级参与者来说,游戏的剧本早已写好,结局在第一幕已经确定。而无限游戏参与者对未知充满开放性,他们喜欢惊奇。
两种不同的游戏视角,实际上铸就了两种不同的世界观。以我浅显的理解,无限游戏观包含三个内涵:
- 正视死亡的必然性,但死亡不是游戏的终点,而是游戏过程中的瞬间。无限游戏参与者的生和死都是为了延续他人的生命。
- 永远对意外和惊喜抱有开放的心态,惊奇才能使无限游戏维持下去。
- 以更高的视域来看待边界,而其终极理想则是没有边界。
心灵之盾
心灵之盾,意为人在主观精神世界里构建出来的防线,不受物质世界的变化为转移。这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词汇。生活中的不确定性犹如随时会发起进攻的利剑,而心灵之盾则为人们维护精神世界的平衡。
在如何面对不确定性这个问题上,无限游戏观是卡斯教授所传达的心灵之盾。
心灵之盾和信仰一词的含义接近,它可以通过文字或者言传授教的方式传播。但它又不等同于信仰,也可以仅仅是处世为人的原则。
心灵之盾有时可以被称为“狭隘的正义”。广义的正义如罗翔教授所说,是客观的。而此处所说的“狭隘的正义”,更接近曾经很火的日剧《胜利即正义》(Legal High)中所说正义。它是一种主观上认同的事情,是个人坚守的阵地。
桥水基金的创始人瑞·达利欧花费数十年与他的家人、朋友、工作伙伴一起整理了上百条生活与工作的原则,这些原则是他的心灵之盾。瑞和卡斯“传教”的方式都是撰写书籍。宗教则是传播更为广泛的一种心灵之盾,往往都具有上百年的积淀。但我对宗教知之甚少,无法多谈。
人的认知形成过程不是一瞬间的事情,知识的高塔亦非一夜建成。一条直觉性的捷径是站在先行者的肩膀上,依着他们的心灵之盾来仿制我们自己的心灵之盾。但即便接触到一些令人醍醐灌顶的思考,要真正化为己用仍需要数余年的实践。
可以说,铸造心灵之盾的过程就是一场修行。
参考资料
- 有限与无限的游戏,James P. Carse
- Finite And Infinite Games 英文自述,James P. Carse
- 正义是什么,罗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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